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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蔡襄與蔡京:書如其人,境界不同

    來源:封面新聞 2022-02-14 16:34 作者:祝勇

    蔡襄書法吸納前人精華

      筆者是相信“文如其人”“書如其人”的。書法,的確有技術的成分在,所以蔡襄才遍臨晉唐書法,像今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《自書詩》卷,從線條到體勢,明顯流露出王羲之的風流遺韻,甚至于“可”“雖”“殊”等字,幾乎就是從王羲之《蘭亭序》上摹寫下來的。前文提到的《謝賜御書詩表》,亦如徐邦達先生所說,“楷法嚴謹,近于虞世南法派,亦帶徐浩、顏真卿風格”。可見蔡襄書法之美,吸納了前人所有的精華,筆筆皆有來歷,縱橫上下皆藏古意,一舉終結了宋初百年來混沌無序的書法局面。

      蔡襄書法成就不凡,緣于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。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并不意味著自己就是巨人,他必須既有繼承,又有發展。那“發展”的部分,就看個人造化了。一位書家,通過經年的技術訓練,可以寫到“美”,但在“美”之上,還有“個性之美”。唐代尚“法”,追求的是共性的美(即建立在規律之上的美);宋代尚“意”,則看重個性之美(在規律上的個性發揮)。那多出來的一部分,就是藝術個性。被規范化了的書法,只有通過個性的舒展才能激活。

      藝術個性,是決定一個人藝術造詣的關鍵指數。猶如攀登珠穆朗瑪峰,難在最后一百米。從1921年到1953年第一次成功登頂之前,人類共進行過十六次攀登,最高攀登到8720米,距離8848.86米的峰頂,只差一百多米。就是這一百多米,“引無數英雄競折腰”。書法也如登山,決定最后高度的,筆者以為就取決于書寫者的人格精神,庸俗媚世者往往會在最后的高度上敗下來。

      宋代不是一個“獨尊儒術”的朝代,卻是儒家信仰者全面統治中國的朝代,《哈佛中國史》的宋代卷,書名干脆作:《儒家統治的時代:宋的轉型》。儒家的統治,帶來的不只是對“文”的尊崇,更是對“道”的膜拜,就是要恢復業已失去的古代道德價值,把“理”構想為所有真理和價值的基礎。在理學家程頤看來,如果一個人真正認識了“理”,就能準確地把握事物的是非對錯,理學也因此成為修身和品行的基礎。沒有了“道”與“理”,什么事都掰扯不明白,世界也運轉不下去。

      書法是人格的外在體現

      如此說來,宋朝是最講“道理”的朝代。宋代官員(包括諫官)不屈從于權勢,因為他們“屈從”于“道理”,也就是心中的真理,所以他們氣不短、心不虛,他們的心中有正氣。宋太祖曾問提出“半部《論語》治天下”的宰相趙普:“天下何物最大?”他滿心歡喜地等著趙普說“皇帝最大”,沒想到趙普的回答是:“道最大。”

      而藝術,正是“道”與“理”的外在體現,“文以載道”這個口號,就是宋代大儒周敦頤在《通書》里提出來的。其實這個“道”不是政治,而是宇宙的規律、世界的本質、人世的法則。宋代文人不僅根據儒家思想模型去改造世界(即“大宇宙”),也依據“道”“理”的要求去改造自我(即“小宇宙”)。在他們眼里,所有外在的美,都是從內在的美中派生出來的。

      一個人的內在不美,哪怕刻意隱藏,也會露出馬腳,就像一個美人,美在眉宇姿態,更美在修養,不是豪華衣飾可以取代的。從面相學的角度上看,一個人心術不正,面相上必然會流露出來。人有下意識,下意識是掩飾不住的。諜戰片里常出現測謊器,測謊器測的,就是下意識。其實藝術本身就是測謊器,這并非筆者主觀臆斷——小時候無書可讀,從父親書柜里抽出一本沈醉先生的《我所知道的戴笠》,竟比時下的諜戰片還令筆者著迷,一個細節至今記憶猶新:抗戰時期,國民黨軍統與丁默邨統領的汪偽特務機構斗法,專門設立了一個筆跡分析小組,通過截獲汪偽密信的筆跡分析寫字者的身份、性格、處境等,基本上八九不離十。

      同樣的例子曾發生在蘇東坡身上。蘇東坡曾根據歐陽詢的書法,確定歐陽詢有“敏悟”的性格、“寒寢”的容貌。他在《書唐氏六家書后》中形容歐陽詢:率更貌寒寢,敏悟絕人,今觀其書,勁險刻厲,正稱其貌耳。

      一個朋友說:“書法乃線條藝術,而任何一條延續的線無非一種運動路線。其間自然有行為方式、心理因素、性格緩急的附著,因此如同世上并無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一樣,也沒有任何個體的字跡是完全一致的。所以由字及人,反推其性格心理,亦可成立。”尤其到了宋代,尚意書風浮現,書法線條與內心世界的連接更加直接。一個書寫者雖然可以通過訓練達到一定的高度,但金字塔尖上的書法都是技術之美與精神之美的無縫銜接。好的書法和最好的書法,還是可以在毫厘之間,辨出高下。

      是否“書如其人”,在歷史上也是一個爭論不休的話題,蘇東坡自己就和自己“爭論”過,他曾反對過以“人”論“書”,認為既然不能以貌取人,就不能以人取書(《題魯公帖》),但他更加相信,書法是不能獨立于人格之外的,而必然是人格的外在體現。他在《跋錢君倚書遺教經》一文中說得好:

      貌有好丑,而君子小人之態不可掩也;

      言有辯訥,而君子小人之氣不可欺也;

      書有工拙,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亂也。

      

      蔡京書法多了一層媚

      明清之際的思想家、書法家傅山說:“作字先作人,人奇字自古”。立德在前,立言在后;作人在前,作字在后;“綱常”在前,“筆墨”在后。“品高者,一點一畫,自有清剛雅正之氣;品下者,雖激昂頓挫,儼然可觀,而縱橫剛暴,未免流露楮外”。

      面對博物館里林林總總的歷代名家書法,我們可以隔著線條筆意感知他們的情感流動,揣測他們的精神秘密。你看范仲淹《道服贊》《遠行帖》《邊事帖》(皆為北京故宮博物院藏),行筆清勁瘦硬,結體方正端謹,骨氣洞達,頓挫有力,正是剛正的官員的筆觸;歐陽修《灼艾帖》,蘇軾評價說“公用尖筆干墨作方闊字,清眸豐頰,進退曄如”,頗見“醉翁”之神韻;王安石《過從帖》(臺北故宮博物院藏),書法奇古險怪,行筆很快,像他的變法一樣,讓人看不太明白。

      蔡京書法是學蔡襄的,卻學出了自己的境界,字勢豪健,獨具風格,不僅挑戰了蔡襄的書法地位(人們因此將“宋四家”的稱謂指向了蘇東坡、黃庭堅、米芾、蔡京),也挑戰了“字如其人”的說法。但細看蔡京書法,便會發現它在表面的美之外多了一層媚,是那種拋媚眼、帶媚態的媚,是梁啟超所說的“巧言令色,獻媚人主”的媚。真正的藝術,不需要諂媚討好的笑臉,也不需要自以為是的威嚴,而有賴于不加掩飾的天性,需要一意孤行的果決。

      當然任何事情沒有絕對,“書如其人”也不例外,咱就不抬杠了。世上沒有一條定律能夠涵蓋所有的事物,何況人是復雜的,藝術更是一個復雜的領域,普遍規律中,一定包含著一些特殊規律。人的性格是多重的,藝術領域的創造,許多也是“善惡同體”。明代董其昌、明末清初王鐸,都是很復雜的個案,或許今后筆者會寫到。

      最典型的例子,非宋徽宗莫屬。關于宋徽宗的藝術與人生,筆者在《宋徽宗的光榮與恥辱》(見《故宮的古物之美2》)里寫了,這里就不再啰嗦了。蔡京的書法不錯,但要看放在什么地方,放到文人書法里尚過得去,但假若放到藝術史里,與蘇東坡、黃庭堅、米芾這些“高峰”放在一起,還是差了一截,最多只能算作“高原”的一部分。

    編輯:陳燁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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